邱永峥

　　克里米亚入俄已成定局。不仅克里米亚和俄罗斯这么看，欧洲议会议长马丁·舒尔茨也表示，克里米亚入俄已是既定事实，连美国也表示不会军事介入。

　　大国政治博弈，真正要承受这些影响的是普通民众。而这一次，看起来是克里米亚的普通民众选择了自己国家的走向。笔者发现，很多克里米亚人，包括乌克兰军人，都对乌克兰现政府首脑的腐败无能颇有微词。再加上俄罗斯许诺的丰厚好处，如果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似乎是不言自明的答案。

　　不想再忍受基辅政府

　　克里米亚政界和新闻界能量巨大的波塔平克·捷那基指着巴拉克拉瓦港的六幢面朝海水、背靠中世纪要塞，门前停着价值上千万美元私家游艇的豪华别墅对笔者说：“这原本是前苏联克格勃的绝密训练基地，现在你猜猜它们的新主人是谁？表面上看是基辅中央政府吸引外资来的国际旅游开发商，但它们却是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的儿子搞的私人滨海别墅！”当地民众没能从改建训练基地中得到任何的好处，更看不到基辅中央政府给他们的“旅游带动就业”的承诺。

　　克里米亚中国协会执行经理吴成克说：“乌克兰独立23年，克里米亚人也对基辅中央政府忍耐了23年。基辅中央政府总是把他们的亲信派到克里米亚任职当总统，然后由他们自己挑总理，从来不顾及克里米亚当地议员们的感受。他们对克里米亚人特别强硬，只对基辅中央政府负责，在克里米亚占最好的地，建自己的地产，然后供基辅高官和自己家人享受，从来不考虑克里米亚地方的利益。所以，克里米亚人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乌克兰加德耶斯科耶地方行政长官弗拉基米尔·迪由基历数了乌克兰中央政府这些年对克里米亚人的不公：“这些年来乌克兰中央政府收走了四分之三的税收入，而按俄罗斯现有的法律，我们克里米亚地方政府可以保留至少一半的税收用于当地的发展；由于中央政府对克里米亚这些年来的不重视，所以当地的教育、医疗和工资都不及乌克兰其他地方，一旦加入俄联邦，我们的工资收入至少要涨一倍。天然气、汽油等能源会比继续在乌克兰便宜30%。”

　　克里米亚首富，拥有乌克兰最大农业企业的波利修克告诉笔者：“乌克兰中央政府几乎把持了重要产品的进出口渠道。以农产品为例，如果我的企业想出口，只能卖给中面政府的一些垄断国企，价格更由他们说了算，只有获得他们的许可，我们才有机会把产品打到国际市场上。而俄罗斯对农产品的出口持鼓励政策，没有故意人为设立障碍与平台。这点对于我们企业来说非常现实。”

　　即使是在乌克兰军队服役的军官，也对乌克兰充满了不满。49岁的尤里-赛木年科一家住在一居室的公寓内，他的军衔是上校。他称，“我服兵役整整23年了，乌克兰政府什么也没有给我们。我得与妻子和21岁的儿子住在这个房间里，儿子被迫睡沙发。我希望成为俄罗斯的一部分后，我们能过上至少有尊严的生活。”

　　服役15年的乌克兰现役军官安德烈中校也站在俄罗斯一边：“除了永远也等不到的分配军官住房外，你如果想获得提级，就得向上级军官行贿。”

　　50岁的伊万-奥林尼克上校在前苏联和乌克兰服役了22年。他说：“我1984年就上了分房的排队名单，可现在都没有得到房子。除非我能活到100岁，不然这辈子分房子是没有希望了。”

　　伊万-奥林尼克上校的感受很有代表性：“现在没有人愿意为这个国家战斗！我知道大家怎么想的，因为当我刚参军入伍时，我加入的是苏军，我当时的感受是我保卫的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和伟大的人民。可当它变成乌克兰之后，我觉得我不过是遵守命令，根本没有觉得乌克兰是一个国家。”

　　俄罗斯的利诱

　　俄罗斯在克里米亚问题上的行动远超过美欧的反应速度。

　　在克里米亚公投结果公布、美欧宣布对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官员实施制裁之后，俄罗斯总统普京除了立即签署总统令承认克里米亚为“主权独立国家”外，还马上在克里米亚采取闪电般的行动：支持克里米亚成立中央银行，72小时内将紧急运送10亿卢比到克里米亚，以求迅速稳定当地的金融与经济；克里米亚共和国宣布没收所有乌克兰政府在当地的公产；没收两家能源公司，准备将其并入俄罗斯能源公司。

　　克里米亚首富、斯科沃索沃集团老板波利修克一一列举了克里米亚加入俄联邦后对他个人和企业的好处：“一是我这个农业集团的燃油、燃料、用地的成本将立即降低30%；二是根据俄罗斯现行的农业支持政策，我的企业整体的成本会在上述基础上再降30%；三是俄罗斯对农业机械的进口采购关卡不多，意味着我未来从俄罗斯或者欧洲购买农业机械成本也会便宜很多；四是乌克兰银行的汇率在25%至27%之间，而俄罗斯的是12%至15%之间。再加上克里米亚加入俄罗斯之后，我的农产品市场将会是乌克兰的许多倍。”

　　美欧的制裁会影响波利修克的未来生意吗？他表示：“经过这么多年的企业发展，我跟欧洲各国的农业机构供应商已经建立了超出生意的私人交情，我现在都能在不预付款的情况下从欧洲各国拿设备，所以根本不担心政治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再说了，现在欧洲许多国家，比如说意大利、西班牙等都身陷经济危机，不相信他们会因为美国主导的政治就不跟我们这样的私企做生意。”

　　当然，波利修克还是留了后手的：“我刚刚去过武汉和北京，对那里的农业机械的发展水平很有了解，质量也不比欧洲的差。我现在已经开始了解俄罗斯的农业机构和农产品进出口法律，相信我的未来会更好。”

　　作为政客，波塔平克对克里米亚公投后面临的麻烦比普通人和企业家要充分得多：“我们会面临三大现实问题：一是来自北方的水，也就是说现在克里米亚半岛的多数农业用水来自北方的乌克兰，一旦对方掐断水源，我们真会有麻烦；第二是电力，克里米亚的电力主要是乌克兰供应的，现在就得考虑未来的电要通过刻赤海峡由俄罗斯方面来提供，而且现在也有所准备，比如说俄罗斯已经运来了大型的发电设备；第三是俄乌和其他共和国之间的类似亲戚那样的关系可能会受到伤害。”不过，波塔平克仍然坚信：“我们加入俄罗斯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

　　波塔平克称：“战争是不可能的，我们克里米亚靠着俄罗斯远比乌克兰踏实得多。”克里米亚人民代表伊格尔·契奇金告诉记者，“没有哪个民族愿意打战。我们也意识到投反对票反对加入俄联邦人的真实想法。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事是，要用事实而非语言说法，要让这些不愿意加入俄联邦的人看到并且感到，加入俄罗斯得到的好处远超过继续待在乌克兰内。”